放下指揮棒

by  翟敬宜

考季快結束了。只剩還在填志願的18歲戰士。

 

同事S問我,朋友的小孩指考考壞了,可能無法跟同學一起進頂大商管學院。「她媽媽想知道先進其他系,大二再拼轉系,機會高不高?」

 

我已離校數十年,會知道才怪。但從常理就能判斷,該校每年都有一大堆自認本應進商管學院只是考差了的小大一,退而求其次先蹲進其他科系準備打帶跑。用膝蓋想,就知道轉系不簡單。

 

S嘆口氣說,最想進T大的,其實是小孩的媽。

 

 

那她幹嘛不自己去考?

 

小孩沒進T大,對媽媽的影響是什麼?不想女兒不開心?覺得T大適合她?還是,T大對她跟女兒都比較有面子?

 

我查了一下女孩的分數,想讀商管,還有一大把不錯的校系可挑,差別只在不是T大。

 

每年都有一群非T大不念的孩子從冬季學測熬到酷暑指考,泡在國英數社自與補習班的窄小座位裡,翻來覆去的寫題解題。有目標是好的,學會動心忍性是寶貴的,唯如今成績單來了,一翻兩瞪眼,才發現「決策」是最難的一題。

 

緊繃、燥熱,蒸煮著這些家庭。爸媽多半小心翼翼:「我們尊重你,怎麼選都好!」,等小孩說了,又難忍滿腔愛護,勸他不要選這個,或最好選那個。深層的理由是,怕你以後找不到好工作賺不到錢,養活不了自己過著苦日子。

 

這會不會太好笑?T大每年就這些畢業生,其他家的學生就全都找不到好工作賺不到錢,註定一輩子很窮囉?

 

費心為小孩修橋鋪路、步步為營,雖是無私奉獻,卻也是很大的壓力啊。

 

沖杯咖啡深呼吸一下吧。孩子成為什麼樣的人,比他從哪裡畢業的重要多了。再說,他的未來,我們已任性主導了十幾年,是時候放下指揮棒,只當個有愛的觀眾,欣賞下一代為自己的人生專心譜曲、認真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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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林

翟敬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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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作文被老師取笑江郎才盡。記者首日被老鳥譏諷掉書袋。卻也如是這般媒體生涯十餘年。如今在校園與大學生周旋。典型晚熟人,兩年前才拿到此生第一個說得出名號的文學獎。這輩子總是熱心過度,好在真心與溫度也是風格。用文字治療挫折焦慮,若能形成偏方,歡迎一起服用。(速寫圖像©江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