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台焦慮症

by  翟敬宜

世事難料。小時候我很害羞,非常怕站在台前,卻不知何故老被點去參加演講比賽。好在練習時,我的結巴忘詞總能讓老師怒火中燒,痛罵一頓之後派班長替補了事。

 

很不幸音樂課時,又被老師派去當唱國歌時的指揮,就是在升旗台上隨著三民主義吾黨所宗比畫四拍又四拍,要大家一起開始一起結束的機器人。

 

我跟另一個隔壁班的漂亮女生輪流一人三天(是的,那時周六要上課)。我不斷禱告美少女能霸氣一點,趕快跟老師說「那個醜八怪算哪棵蔥啊,我一個人就夠了。」

 

很不幸+1 ,美少女不但謙虛還是個遲到大王,三不五時輪她上台卻等嘸人,只好我出列代班。

 

 

這些都成為我生涯中的焦慮種子。誰知這樣的咖竟先當了記者又變成老師,偶而還要客串一下代表學校受訪,也只能說是莫非定律。雖然次數不多,但新聞播出後的驚悚也實在夠我受的。有一回因為某即時事件,完全無暇塗抹就被推出去對著八台攝影機。

 

三小時後,表妹在LINE上叫我。「我剛才在電視上看到妳,幹嘛不化妝啊?」

 

可見效果有多差。第二天親朋好友紛紛LINE來網路連結,我把筆電推得老遠,半瞇著眼看。鏡頭前那個花容失色還故作鎮定的歐巴桑,臉怎麼會這麼大,講話怎麼會這麼卡,還下意識翻了白眼。

 

「一回生兩回熟」並無法克服我的上台焦慮症。即便教書這麼久,上課前依然緊張,需要暖身一陣,才能習慣自己的聲音從麥克風裡出來,得以慢慢放鬆並掌控節奏。

 

基本上我們這種愛緊張的人,一生就難逃個囧字。但往好處想,因為緊張,所以不懈怠不油條、不敢率性妄為,雖難成大器,謹小慎微倒也是個路數。時不時更別忘了對自己說聲辛苦了,能成為現在的樣子,已經不容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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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
江長芳

翟敬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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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作文被老師取笑江郎才盡。記者首日被老鳥譏諷掉書袋。卻也如是這般媒體生涯十餘年。如今在校園與大學生周旋。典型晚熟人,兩年前才拿到此生第一個說得出名號的文學獎。這輩子總是熱心過度,好在真心與溫度也是風格。用文字治療挫折焦慮,若能形成偏方,歡迎一起服用。(速寫圖像©江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