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選片 《小曉》：唯有保持良善，才能聆聽到彼此的心聲

生活周遭不乏有一些顯得格格不入的人們，可能行為舉止古怪，亦或明顯異於常人，而人們總會不自覺地投以異樣的眼光，但或許他們有無法訴諸的苦衷與難以被理解的難處，而《小曉》以「過動症」作為的緣起，從小曉的角度切入故事核心，了解她與母親薇芳、保羅老師間的複雜情感，更透過觀察她身邊人們的所作所為，重新審視同理心的重要性，並學會放下成見去聆聽他們未能訴說的故事。

 

患有輕微過度症的小曉，因為注意力不集中、過於躁動，故在校園被同學們視為攻擊、嘲笑的目標，也因為相較於常人性情古怪了些，甚至還會被街坊鄰居嘲弄、騷擾，就連商店老闆、計程車司機等都會以為她好欺負而誆騙她，而這些都是在社會貼上的「怪人」標籤底下不為人知的事情，然而，沒有人願意理解她，只是一再地嘲笑戲弄小曉，致使她情緒失控、徹底崩潰，卻沒注意到她竭盡所能想要變得更「正常」些所付出的努力。

 

《小曉》讓人站在不同立場，以不同角色的視角，試著體會他們不被理解的境遇與心情，更是讓角色們也換位思考，體悟彼此無法述說的苦痛，尤其當小曉察覺到母親因自己所承受的壓力與輿論攻擊時，漸漸學會為母親著想，同時也放下曾有的成見及不諒解，嘗試以自己的方式修補破碎的家與母女之情。

 

 

《小曉》透過許多象徵來傳達被困住的意象，譬如校園紅色大籠裡的貓頭鷹即對映著小曉的處境，她受困於任過動症擺布的軀殼裡，得靠著藥物控制浮動的情緒，才能讓自己勉強變得正常，但並未真正擺脫過動症對她帶來的負面影響，因此，她只能將這份希望寄託於籠中的貓頭鷹，認為只要拯救了牠就能拯救自己，然而，就算盼得了籠門敞開、得重拾自由的瞬間，面對是否能被世界接納的恐懼，卻使他們徒留於原地，不敢踏出舒適圈。

 

薇芳則是困在身為母親的職責，為了讓小曉擁有最好的成長環境，也盡可能讓她能學會獨立自主、照顧自己，總是勞心勞力地付出，就算早已心力交瘁且感到無助與無奈，甚至還得受到其他家長的輿論抨擊，更是因此犧牲成為鋼琴老師的夢想，也是默默忍受著，卻將人生困在不幸的婚姻與憂鬱的情緒當中。

 

 

漂泊於異鄉的保羅老師一心想要修補母女的破裂關係，更希望能補足小曉欠缺的父愛，藉由完整這個家來尋找歸屬，卻因身陷於兩人間而踰矩該保持的界線，使得最終不僅失去原先所擁有的，好不容易尋得的家也不復存。

 

無論是小曉、母親薇芳或是保羅老師都是被困住的人們，用盡各種方式想逃離一切，更以為只要能多一點耐心、多花時間磨合便能幫助彼此改善的處境，即使有那麼一瞬間看似漸入佳境，卻仍舊會被現實給打回原型，而且在無形之間，他們也被這微妙的關係給牽絆著，不只困住了人，就連心也一同被困住了。

 

 

觀看《小曉》時，不免聯想到《美國女孩》曾提到的：「愛與恨是一體兩面的。」

 

小曉與母親之間的情感正攀附於愛與恨的邊界上，孩子的叛逆對應母親的怨懟，即便兩人的關係存在著恨意，卻從中流露出想親近彼此的一絲溫柔，因為太過在乎、深愛至極，才容易引起摩擦與爭執，更是同時能給予無限的包容與忍耐。

 

對於母女間的情感刻劃，新科影后林品彤與獲得金馬獎女配角的陳意涵都細膩且自然地詮釋愛與恨並存的矛盾情感，雖然自電影一開始可能還無法感受到隱藏於眼神中的關切與愛，但會隨著劇情的推演下，能從角色的小動作與表情當中觀察到情感的微妙變化，並於最終理解到母女倆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如同飾演小曉的林品彤在獲得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時所說的得獎感言，無論是誰都有可能因先天或後天因素變成像小曉那樣特別的存在，或許他們不易親近且顯得怪異，但只要願意放下成見，嘗試去理解他們，便會發現他們其實和常人一樣，都渴望被圍繞著，也需要被關愛、照顧著。

 

小曉 Trouble Girl
導演：靳家驊
片長：103分鐘
上映日：2023 - 12 - 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