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革命的路上—銀座森岡書店

by  蔡瑞珊

「用書店進行一場文化革命」,是2015年初時我經營閱樂書店的初衷。熱血澎湃的情感不時在心裡激動吶喊,當時與夥伴張鐵志還製作了旗子象徵宣誓,印製200多面致贈台灣各地書店。一年過去,現今偶然在某間書店望見蹤跡,我即自問和回看是否仍在這條革命路上。

 

若不在,那靈魂便已遺失。

 

有時人活著不免有權力般的欲望與猖狂,旗子就像警鐘響起,時時提醒自己別再徬徨。前些天走進桃園的《晴耕雨讀小書店》,從諾大的田野旁伴著雨聲跨入木造小房,一陣眼前開闊,我仔細用手觸碰著排成列的書櫃桌椅,處處是店主人手作的痕跡,曾建富與洪毓穗夫妻二人在開立書店之前,也是愛四處逛著書店,他們愛書也珍惜也分享。

 

 

 

 

他說:「2012年想開書店,沒有好的經銷系統,為了賣喜愛的書甚至走上法院。」因為他的革命而讓現今的我何其幸運,無論是閱樂或是青鳥,訂書接書從不曾遲緩,他創建的系統平台讓書店革命階段的成功,現在我也一起。

 

台灣如此,日本呢?東京是全世界書店密度最高的城市,裡頭長出的獨立書店樣貌是城市微形生活的縮影,古老的小書店雖倒閉卻也努力發出新芽。《東京本屋紀事》由日籍華語作家吉井忍進行了六年的實地觀察和追蹤採訪,書裡寫下他心目中具代表的12間書店觀察。

 

書裡記載的這間銀座「森岡書店」,店主人森岡督行:「想把平面狀態的一本書,換成一種立體的存在,把觀眾直接帶到書中的世界。」他將書重新定義為藝術作品與題材,凝聚了編輯、作者、設計師和攝影師,讓創作得以在平等的平台上對話,革命的設計和商業思維在2015年獲得德國紅點的最佳設計獎。

 

我曾於2015年初將其概念延伸線上成為書沙龍,翻轉了書和媒體得到收益的好成績,也是我所盡的微薄革命之力。

 

這天是4月櫻花天,正午12點鐘走在東京銀座的街上,從熙熙攘攘的人潮間緩慢步行,當經過中央通的假日時是進行著「步行者天国」,美好而陽光普照的週末天在人們的心情洋溢悠閒裡,顯得輕鬆自在。

 

我一路穿過小巷弄和特色小店,往一丁目方向前進著,但可能估算時間過早,距離開門1小時就到了書店的玻璃門前。然而,這麼小就是森岡書店?乍看之下我有點失望!

 

透過玻璃門透視著這間約莫3坪大小的書店,10幾本書簡單成疊排成四排,正擺在入門口的小桌上,小桌、書本的上方牆壁有寥寥幾幅搭配書籍的石頭創作和飾品,整間書店是一覽無遺了,我心想著甚至是不需踏入店裡。

 

 

此時在門口撞見穿著淡藍色襯衫,正騎著腳踏車哼著歌的店主人森岡先生,他看著我微微一笑後把車子停妥開店,我隨著他一同踏入。

 

屋裡屋外像是兩個世界,雖然僅隔著一層玻璃。書店小卻是空間集中,我目光自然的聚焦在唯一的書和畫作上。光影的視角有種神奇魔力,剎那間,我無法將眼光從牆上畫作移開,手裡捧著店裡的唯一一本書:「宮澤賢治」詩集,詩與畫作和裝置藝術的石頭,將土地與生活交織出的現實譜成的彼方風景,在3坪大的屋室內成為撼動我心的唯一力量。詩作在台灣翻譯的書名是:「不要輸給風雨」,與策展畫作意念相映成影。

 

我拿起書本問道:「石頭與書的關連是?」他說藝術家的概念是從寧靜間與風雨形成對比,的確這書室雖小反倒有種意外寧靜。接著他優雅的微笑說要給我「special service」,然後專注的眼神凝望,一邊手繪著我的圖像一邊包裹著這本詩作成特製書衣。

 

 

《東京本屋紀事》書裡曾說:「若只是賣書,就不能持續經營,主要的不是物,而是看不見的一種價值」。其實未開門前,我猶豫其究竟吸引人之處在哪?一週只賣一本書是行銷術語,還是真實革命?進來後,才理解人與書之間的相遇,人與人間的對話,在這簡單的一室中,思想透過書的解譯能了然與心,理解就如同宮澤賢治的詩能柔軟的觸碰到心底,卻也強大如風雨般的力量震撼開啟。

 

我因而堅信無論東京或是台北,只要是書店,我們都一起在這條革命的路上。

 

後記

森岡先生說:「我知道台北青鳥書店,去年12月Grace有帶我去過。」

33:「太驚喜,我在前年的11月也知道森岡書店,今天到訪前,兩個朋友才不約而同傳訊息給我,提醒我一定要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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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6

青鳥書店創辦人,新媒體文化人、主持人及節目製作,從傳統電視跨新媒體在小書店裡實現創作思想性節目。現任書媒體《書沙龍》策劃者, 曾任《天才衝衝衝》、《POWER星期天》、《圓夢巨人》《華視生活雜誌》《莒光園地》節目製作和主持;國際展覽《追夢・永遠的鄧麗君特展》策展人;並以《巷弄裡的那家書店》和《書店裡的影像詩》入圍第49屆金鐘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