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好生活 務農作為抵抗——灣區第一座亞洲有機農場Radical Family Farm

15年前，當我出版第一本書時曾許願：希望在舊金山灣區看到一個亞洲有機蔬菜農場的誕生。而當我發想第四本書《裸食日常》時，宇宙應允了我的願望。無意中透過Instagram，發現位在Sebastopol的Radical Family Farms（以下簡稱RFF），他們以生態再生農業、不噴灑化學藥劑和不整地栽培等方式，專門種植各種包括台灣、韓國、日本、中國及東南亞等地的蔬果。

 

受Radical Family Farm品項及理念吸引，曾訂購他們農場的蔬果箱，也曾專程前往週日農夫市集的攤位採買，慢慢地知悉這位流著一半台灣血液的農場主理人Leslie Wiser（潘曉航）；她在屆齡不惑之年，決意離開成長的中西部，轉戰加利福尼亞州的索諾馬，令人佩服。

 

2018年RFF破土成立，儘管年資尚淺，作物收成卻一點也不青澀，不僅賣相好，吃來也是滋味具足，很難想像大學時期主修媒體藝術，畢業後從事白領工作的Leslie能有這番成績。關於務農，只有20出頭歲時，她有過一季待在阿拉斯加有機農場打工的經驗。「那是一段遺世而孤獨的日子，但我從沒抱怨過辛苦，那段時間奠定了目前農場的基調，也堅定了日後教養孩子長大的環境選擇。」接受採訪時，Leslie表示。

 

 

選擇索諾馬的Sebastopol，除了出於父母在這裡的考量，更因為這個農業發達的市鎮有著罕見的前衛開放思維，完全接受了她這個德中混血、帶著兩個混血小孩的單親酷兒。期待與自己出身的文化傳統產生連結，並找到身分認同，是Leslie人生歸零砍掉重練的初衷，她在農場的Instagram帳號上，毫無保留地談論種族問題、索諾瑪郡中國勞動力的困境、美國農業界的不平等，進而追索自身在中國和歐洲的家族史。

 

她於社群上哀悼過去生命中被同化的一切，搭配攝影師前女友的專業作品，自然而然地讓農場受到關注，也讓農場站穩了腳跟。隨著疫情升溫，居家隔離掀起自煮潮，農場在這兩年間的收成供不應求，一直處在全力衝刺追趕的狀態；而後不幸遭遇一連串野火、乾旱和水災，為了維持營運，新手上路的Leslie在身心健康及情感關係上，付出巨大代價。

 

除開現實面，Leslie認為五年來，自己確實做到和中國、台灣、德國及波蘭猶太文化傳統接軌的起始目標，學著認識中國蔬菜，構思出重建自然種植的最佳方法，對她來說那是個極大的學習曲線。「因為農場，我學到關於農曆年、中秋節與節慶必吃佳餚，得以和知音同好相遇；為了同時擁有韓國血統的小孩，我深入了解韓國的飲食傳統和歷史，注意到與中國蔬菜香草重疊之處，也試著學習各種蔬菜的韓語，好教授給兩個小孩。」Leslie表示，一切並不只是建立一座農場，更是擺脫過往同化經歷的過程。

 

雖然之前沒有豐富的農事經驗，但靠著《The Market Gardener》一書，Leslie從無到有打造出第一個灣區亞洲有機蔬菜農場。選擇有機再生的原因乃基於自己不吃慣行農作的飲食信念，她認為蔬菜的營養來自土地，如果起跑點不良，結局也不會理想。種植過程中最大的挑戰，不外乎是各種栽培方式的實驗，每每得花一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分曉勝負成敗——拿最喜歡的苦瓜為例，至少花了三年，才終於收成足夠上市的產量。

 

 

Leslie近期特別熱衷種植的品項，是二荊條辣椒、花椒，以及可泡茶的菊花；至於市場人氣最高的蔬菜，要屬中國菠菜、苦瓜、莧菜和芥蘭。然而，隨著年紀增長體力只會下滑不會上升，Leslie正逐步轉型，希望增加秋季收成以減少連續種植的人工和辛勞。她還打算建立能整年銷售的辣椒乾系列，並在進行有機認證之餘，拿下所有建構商業廚房的許可。未來可以研發韓國泡菜、醋漬辣椒、辣椒酥油和辣油等商品，希望能以永續的步伐走下去。

 

Radical Family Farm：https://www.instagram.com/radicalfamilyfarms/tagged/

 

＊原文刊載於《The Big Issue Taiwan 大誌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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