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邇聞名，敦煌莫高窟

前往敦煌莫高窟的路上，漫天黃沙滾滾，視線朦朧。以這樣的地域環境，難怪人們預測，也許再過50-100年，莫高窟必定又被積沙埋沒，再次轉身恐怕又是一個世紀之後了。

 

根據曾經參訪過的朋友表示，以往可以任意進入每座洞窟，隨意看、任憑時間長短，也可隨手拍照留念。但是，今天已不被允許，個人覺得這是合理的規定。如果每天有應接不暇的訪客，不斷閃爍的鎂光燈，人體呼吸排出的二氧化碳，對窟內的壁畫必定造成極大的損傷，也無須再等一世紀，毀壞頃刻都可能發生。

 

有一則這樣的傳說。前秦建元2年（西元366），一位法號樂尊的高僧，行腳雲遊至敦煌鳴沙山東麓，乍見天空金光萬道，宛如千佛齊現，感悟此乃靈山聖地在召喚。於是，在附近崖壁鑿窟穴居，閉關修行。也就是第一個洞窟出現的緣起。

 

敦煌市位於中國甘肅省西北部，隋唐時，絲綢之路上的敦煌，是中土與西域的交通樞紐，高僧西行求道取經，天竺高僧東來弘法，無不以敦煌為中轉站。也可以說，中國的石窟藝術與古印度，是有淵源的。印度傳統石窟造像是以石雕為主，但因為敦煌莫高窟的岩質鬆軟不宜雕刻，故造像以泥塑壁畫為大宗。

 

洞窟形制也有區分，如供修行的禪窟、中心塔柱窟、講經說法的殿堂窟等。此外，還有其他特殊形制，如高若崖頂的「北大像窟」;「影窟」，是室內有僧尼塑像的洞窟；「瘞窟」是埋葬僧尼之窟；「僧房窟」，是僧人居住之窟；以及「倉儲窟」等。

 

莫高窟內的壁畫，包含佛造畫像、經變畫、佛教史蹟畫、佛經故事畫、供養人畫，共計可分5大類。隋唐是莫高窟全盛期，隋代石窟樣式由北朝的中心塔柱式改為中心佛壇；唐時出現一佛、二弟子、二天王等。在此時期，莫高窟有將近千餘座洞窟，今僅剩不及500座，仍可以說是世界上規模最宏偉、記錄神與人最壯觀的洞窟。

1900年，一位道士王圓籙無意間來到敦煌，借住早已被世人遺棄的洞窟。為了將部分已殘破的洞窟改建為道觀，他開始著手大規模向當地居民募款，作為清掃積沙資金。而第16窟（現今編號）在淤沙清除後，發現北側甬道壁上有一扇小門，門後是一間方形窟室，乃藏經洞。裡面庫藏包括4-11世紀的歷代經書、紙畫、絹畫、剌繡，其中，文書部分最晚寫於北宋年間，裡面除了漢文，還有西夏文、藏文、梵文、佉盧文、粟特文、和闐文、回鶻文、龜茲文等西域古民族文字。研究者推斷，藏經洞是西元11世紀時僧人不知何故封閉，或許是為了躲避戰爭，目前尚未有定論。

後來的故事發展，世人皆知，上萬件珍貴佛教文物於1907年，被匈牙利籍的英國考古學家馬爾克．奧萊爾．斯坦因（Marc Aurel Stein），用低廉的價格從王道士手上購得。敦煌珍寶，敦煌奇遇，同時引來法國、美國、日本、俄羅斯等國考古專家們，以同樣方式取得，敦煌珍貴的藝術文物從此流落他方。因緣至此，只能作另類思考，國外專家們對文物保存有著十分細密的科學方法，使得這些流落海外的珍寶能夠獲得最嚴密的保護。如果一直留在洞窟內，會不會因為被忽視，無有保護措施，被無間斷的參訪人潮毀損？猶未可知。

莫高窟是一座融繪畫、雕塑、建築藝術於一體的石窟。45窟內、塑於盛唐的《菩蕯造像》，臉面恬靜、體態和衣飾精緻，恍如有靈魂的擬真人。61窟繪於盛唐的《五台山圖》，描繪後晉至後漢年間五台山周圍道觀林立的景象。61窟南壁的《法華經變圖》，筆筆傳神。112窟是中唐的《舞樂》，詮釋當時民間娛樂與生活。96窟《大佛像》，其構築形式已然超越當代。423窟正是在北周時發展的「中心塔柱式」，源於印度。初唐時造的323窟《張騫出使西域》，正確地點是「大夏」，即今阿富汗，無異是中土與西域交通連接的緣起。

宗教不是迷信，也不是交換條件。熟讀佛經，必然了知佛菩蕯造像畫是一種十分純粹的心靈美學與手作工藝。參訪寥寥數座特窟，與往昔高僧短暫神交，需要具足多少因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