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去流浪 烏樹故里
by 阿發小姐活生生的戰爭距離這個喬治亞村莊1,000公里之遙,但我們什麼都聽不到。
光就現在的某一個狀態,那年輕男子似乎已經坐在他褪去紅色的躺椅上,在過去3-4個小時裡,一動也不動的望著他前方的山谷。
山谷下方是這個村子的最後一個聚落,從最近的現代化城市前來大約需要 6小時的路程,前 3 小時還算順暢,行在山谷間總有數位相機的快門聲,但是餘下 的 40 公里沿路是岩石鋪成的顛簸道路,不得不緊握車內能維持平橫的物件。有時會有十來歲的小孩提著糖向驅車進入村莊的遊客兜售,山谷村莊的最終點是小丘上的教堂,背後陪襯著歐洲境內最高的山脈Shakhara,作爲俄羅斯和喬治亞的疆界,目前雲層就像一條過於厚重的灰色裙擺,不自然的攤放在山谷上,前來的遊客表情略顯不悅,但因為氣溫還不算太壞,便有一些閒情雅致在村莊裡的小舖喝著偏甜的喬治亞啤酒,看起來也是挺悠哉的。
年輕男子盧撒力的80歲阿嬤從山腳邊的小屋過來,提著一瓶可樂,坐在前院桌邊上呼嚕呼嚕的灌著喝,本來是要催促孫子去除草還是摘果子 (實在分辨不清),但不消一會兒兩個人就哈哈的聊起天來,放在花俏塑膠桌巾上的那杯酸奶從昨天喝到現在都還喝不完,杯緣蒼蠅拍翅的聲音清晰可辨,盧撒力 大概打了15 個哈欠,我才發現阿嬤黑色毛衣的胸前別了直徑5公分左右的小別針,上面有手縫的紅色愛心,院子的前方就是通往冰河的道路,行李上綁著睡墊帳篷的登山客跩著登山杖緩步前進,也有騎著黑色馬匹或四驅車來回的旅人零星掃過眼前,阿嬤把剩下的可樂一飲而盡,離開院子到半露天的廚櫃旁清洗杯盤,盧撒力則 回到他褪色的紅色躺椅繼續望著山谷。
除了風聲和間歇的鳥叫聲,遠方的牛和山谷間興奮的山犬偶爾彼此呼叫一陣,肥大惱人的蒼蠅似乎也沒打算放過我,手邊僅有的書則敘述著百年前土耳其對亞美尼亞人進行的種族滅絕,「經過清泉綠洲之後,沒有人會再將女人的身體視為一種吸引,而是可怕的慘象。」* 就像昨晚我們用貧乏的語言討論加薩走廊,他問我站在哪一邊,「巴勒斯坦。」我說,盧撒力與他的舅舅也同意,但同車前來的美國老先生則拒絕討論。
看來今晚還是會下雨,祥和山谷的顏色無法呼應書中的描述,使得移動中的雲下陰影都顯得歪斜,活生生的戰爭距離這個喬治亞村莊直線距離大約1,000公里之遙,但我們似乎和耶路撒冷的居民別無分野,什麼都聽不到。 2014/8/7
*《交會的所在----追尋亞美尼亞人的蹤跡》 菲利普.馬斯登 p.93
2014年入選雲門舞集「流浪者計畫」 的女性,由非常木蘭贊助經費,並將陸續在本網站分享心情故事與所見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