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關懷 直面現實的骨感,白心儀讓《台灣1001個故事》有世界的視野
by 田寧萌南極的春天,企鵝群前仆後繼奮力躍上岸,即使用盡全身氣力,仍不時有企鵝失足落海;好不容易上岸,搖搖擺擺走著,稍不慎又跌個「企鵝吃屎」,觀眾看了哈哈大笑…將這些寶貴鏡頭呈現在觀眾眼前的,是東森電視《台灣1001個故事》製作人暨主持人白心儀。她帶領兩名攝影記者深入地球最南端的冰封大地,不是為了以企鵝的討喜模樣搏得高收率,是希望喚起觀眾對全球生態崩壞的重視,意識到我們都是地球的一份子。
身材嬌小的白心儀,採訪時綁著一撮馬尾,扛著攝影機腳架上山下海,和主持節目時的光鮮亮麗截然不同,她笑說:「採訪時,攝影最喜歡問受訪者:認得這個人(指白心儀)是誰嗎?」蟬聯四年年度收視冠軍,卻不見任何「王牌製作人」的架子,笑瞇了眼的開朗笑容,是白心儀給受訪者的第一印象,很快就拉近彼此距離。她說:「出去採訪時,不要把自己當成女生」,「高收視率,才能讓電視台支持我去做其他更有意義的議題」。
創紀錄,因為不甘打美食安全牌
台灣美食節目當道,只要能掌握「拍得可口」,大都能維持收視基本盤,但白心儀決心走一條不一樣的路。多年前她就走入人跡罕至的偏鄉,拍攝了部落隔代教養、原住民小朋友想靠體育找出路卻找不到教練、防盜伐巡守員、南橫深山裡為路人留一盞燈的雜貨店阿嬤等故事,「我很早就開始思索怎麼找多元化的題材,否則我的節目跟其他節目有什麼不同?」「許多無形的文化資產,如果不記錄,很快就會消失。」為了完整紀錄,常常沒日沒夜的跟拍,對體力、精神都是莫大耗損,但白心儀工作起來宛如神力女超人附身,只想著:「絕對要完成拍攝任務。」她說:「不去拍,永遠不會有完成的一天,越深入,越能發掘城市看不到的『偏鄉生命力』。」
拍攝偏鄉引起注意,有贊助商問她要不要把關懷視野擴大到全世界?到南非拍攝白犀牛,是「地球的孤兒」系列報導的開始。白心儀在南非草原上,看到許多母犀牛被獵殺後留下的小犀牛而震驚,為了不再成為人類的獵物,在犀牛收容所裡都被割掉犀角。她在睡夢中驚醒,想到:「這被留下的不就是地球的孤兒?牠們都是因為人類的貪婪而受害,被迫成為孤兒。」
「地球的孤兒」議題持續發酵,白心儀帶著拍攝團隊去斯里蘭卡拍亞洲象、哥斯大黎加拍樹懶、南極拍企鵝、俄羅斯拍棕熊,再到紐西蘭拍奇異鳥;遠赴四十度高溫的哥斯大黎加拍樹懶、零下三十度低溫的俄羅斯拍棕熊,都創下亞洲電視台紀錄。
重要的事,更要用對方法說
但動物議題未必吃香,「古椎」的企鵝、慢吞吞的樹懶創下高收視率,俄羅斯棕熊卻不討喜,白心儀說:「觀眾的心情本就最難預測,有時還會受到節日、天氣等影響,收視習慣也需要培養;我要做的是從台灣觀點出發,探討人類與生物環境的關係,讓大家瞭解全球生態崩壞,影響的是每一位地球公民,沒有人能置身事外。如何不曲高和寡,讓更多人想看、對議題有感,是我要努力的。」
「節目要賺錢,收視率高,才能堅持理想。」選擇這樣一條辛苦又孤單的路,她要付出更多心力:「從偏鄉系列到地球的孤兒,我做的本來就不是主流議題,收視率稍有下滑,就會被高層關切:『這個主題還要做多久?』幸好整個團隊很支持我,靠著不同面向與屬性的議題維持整體收視率,確保公司願意給空間,讓我去做想做的議題」。
行路難,但慶幸自己親身走過
雖然採訪時把自己當男人,生理條件仍帶給白心儀不少挑戰。生態拍攝的現場大多衛生條件落後,她在斯里蘭卡感染病毒、失聲兩天,靠比手畫腳與受訪者溝通;在哥斯大黎加高燒近四十度,靠著意志力堅持完成拍攝;也曾正值生理期,連著好幾個小時找不到廁所換衛生棉,她笑說:「就是要忍著,感染了,還是要拍」。
想挑戰深入地球最南端,前往南極的路,可不容易。白心儀說:「要先搭兩天的飛機到『世界的盡頭』阿根廷烏斯懷亞,再搭兩天的科學研究船穿越地球上最危險的南冰洋航道,再坐上橡皮艇登陸。」穿著令人舉步維艱的厚重裝備,在南極冰原上,她體驗了「挖洞給自己跳、自己住」的滋味,冰洞就是睡覺的棲身地,露出的頭部位置要小心保暖以免凍傷,「其實根本冷到睡不著,而且一直憋尿,完全沒辦法動。」但是,「我好慶幸自己真的來了,實際體驗了極地的生命史詩,看著全球暖化、氣候異常影響了企鵝繁殖,南極融化的冰層是地球的眼淚,這是光從書本上看圖片感受不到的;到過南極,回台灣後會更積極思索自己能做什麼,讓地球不再繼續哭泣」白心儀說。
堅持走不一樣的路,未必能獲得全面支持,有時白心儀心寒如南極的刺骨低溫,好多次自問:「大環境這樣,還能做下去嗎?」但總在幾乎放棄時有及時雨出現,支持她繼續。「『地球的孤兒』後要做『熊的國度』,預計十月去加拿大邱吉爾鎮的冰原拍北極熊;因為費用相當驚人,熊車更要一年前預訂,本來經費不夠,已經做了今年去不成的準備,沒想到又有贊助商適時伸援手,能夠成行。」正因如此,白心儀告訴自己,「既然是自己選的路,就要堅定意志克服,再辛苦、壓力再大,還要繼續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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